城市更新的本质是新的经济、社会、政治需求对既有城市空间（包括要素及其相互关系）的改变，是一个新的“空间生产”的过程，而到底要生产怎样的空间是值得我们探索的问题之一。随着经济发展进入新的阶段，在当今存量发展的时代下，很多城市都面临着产能与库存过剩的问题，大量办公楼、住宅、商业综合体过剩的现象日益严重。十九大报告中也要求，坚持去库存、去产能、去杠杆、降成本、补短板，优化存量资源配置，鼓励更多社会主体投入创新产业，建设知识型、技能型、创业型劳动者大军。可见，创新是存量经济发展的根本出路。

早在40年前，就有美国的学者指出后工业时代的经济结构是以服务业、知识经济为主。此后又有学者指出，创新经济的发展与城市具备的三个“T”有关：Talent人才、Technology技术、Tolerance宽容。理查德·佛罗里达在《创意阶层的崛起》中则说明，创业和创新的投入与其就业人数呈正相关，提供具备某些特征（如令人愉悦的设施或活动）的空间场景有利于推进创意产业，认为一个城市能否积极主动地营造有支撑力的“人文环境”是“知识时代”城市竞争力的重要方面。

从中借鉴可知，为了推进以创新为动力的城市化和经济转型，城市需要提供更多适于创新协同的就业和生活的环境来引导城市发展。这种城市更新的方式特征可归纳为三个方面：

一、塑性城市与混合功能区是城市经济的助推器

后工业社会中，经济转变为灵活的资本积累模式，城市中出现更多灵活、可塑性强、功能模糊的空间，这种混合功能的组合形成新的空间产品，正是创新经济所依赖的环境。具有创意或创新经济的街区或城市具有以下特点：具备劳动力密集市场、提供有趣的生活方式和丰富的社交活动、人群多样性高等。功能高度混合的新项目出现在老城区中，老旧区域转为新的服务业、创意产业的场所和相应的产业人群的居住地，同时集中相关的服务设施，城市也因此更有活力。例如，匹茨堡的玻璃艺术中心周边建设新的住宅项目，以针灸式的创新带动片区的发展。伦敦的国王十字区是老车站地区改造项目，包含创意办公、居住（包括服务创意人群和解决当地社区居住需求）、商业零售、文化、教育、旅馆、休闲等多种功能；在伦敦内城产业升级过程中，片区利用区位优势，以创意产业为带动，营造高度混合的城市街区，实现中心区边缘地带的复兴，是伦敦继金丝雀码头地区改造项目后又一成功实践，也成为创意产业区的典型代表。景德镇的陶溪川项目为创业者提供了另类的空间功能组合模式，以创意产业为龙头，营造混合功能区，为城市发展提供新动能，探索出一条产业创新促进城市更新与发展的道路；项目将遗产保护与城市生活结合，大大改善了城市品质，在后期运营中为景德镇增加了新的热点，成为城市不断发展的重要引擎。

二、复合社区是实现社会融合的新途径

中国的住房自持比例超过93%，这样的住房产权结构带来的负面影响已十分明显，城市的高房价阻碍了大多数创业人群的步伐，在未来一段时间内调整住房产权结构是我们所要努力的方向。经济发展需要形成合理的租赁结构，公共租赁体系正是解决高房价症结的途径之一，加大社会住房建设、降低私房率将是中国城市更新的重要方向。英国、荷兰等地都建设了大量社会公共住房，而私房率都相对较低。例如，通过合作住宅建设，伦敦硬币街项目为收入水平不高的创业人群提供社会住宅，解决了地价较高地区的居住问题，改变了地区衰败的景象。社区居民建立非营利机构，通过游说购买废弃土地进行社区开发，拆除影响环境的建筑，开辟新的公园，将原来的工厂区改造成住宅并建设相应的服务设施。其中OXO建筑改造项目将工厂建筑底层作为商业服务设施，2、3层为办公和工作室、商店，顶层为餐厅、酒吧、免费开放的画廊，中部楼层改造成住宅，形成了设施完善、生活便利的复合型社区。

三、对既有城市进行综合整治与织补是城市更新的重要手段

城市织补的维度有很多，包括对空间的织补、功能的织补以及促进城市节能。在欧洲，柏林是实践城市织补较为成功且规模最大的案例：IBA项目总结了战后柏林面临的综合城市建设问题及经验，在空间上织补19世纪支离破碎的城市肌理，在功能上综合解决城市面临的交通、住宅、商业、公共空间、遗产保护、公共参与、社区利益、工业功能置换与发展等一系列问题，形成一种生长式的城市风貌。张杰教授在过去几年里的科研成果证明，城市具备一定尺度的就业中心、商业中心结构体系有利于城市节能。景德镇双修实践中对这种节能城市模型进行了应用，提出如下规划策略：疏解老城人口、调整城市密度；加密路网，优化道路网络体系；新增商业中心，划分邻里单元，完善城市中心层级结构。他认为，存量时代的城市更新必然涉及既有建筑环境，织补是对现状的尊重与完善，它包括促进既有城市可持续发展的各个方面，是一种综合策略。存量时代更新不仅需要地标性纪念物，更需要有利于创新发展的广义的城市环境。

（文章来源：清华同衡规划播报）